Rain Land

沒有多少時間，戰鬥已經結束。

女刺客快速離開這一帶，掃蕩周圍逃逸的雜碎。德魯伊、法師、亞馬遜撿拾地上有價值的物品，準備拿回去賣給阿卡拉和洽西。

「怎麼樣？哈，怎麼樣？」傑夫得意洋洋，邊飲用治療藥劑邊向他人討戰功。魔法師停下手邊工作，抬頭斥責：「下次，不准你這樣胡來！至少也等隊長的Might靈氣、或是……」她左右張望，找到死靈法師的身影：「或是等那傢伙下Amplify Damage！」

事實上我看得清楚：死靈法師從到尾置身事外般，站在安全的遠處。這個發現使我氣結。

死靈法師慢慢踱步過來，沒湊近眾人，獨自喃喃自語，把地面的怪物屍體召喚成白骨。哦，雷格大神，這種褻瀆死者的事情竟然就在我眼前發生，真是……

我的雇主拿著阿卡拉修女翻譯的卷軸，在五根石柱旁緩緩打轉，不時抬臉進行確認。

身為傭兵，我不敢休息太久，趕快回到他身邊近處，湊頭去看他手上卷軸。

我還以為他會親切地把卷軸側過一邊與我分享，沒想到他竟然直接把整張卷軸遞給我，真是親切的過了頭！

我忿忿接過卷軸，拿起來胡亂便看……嗯，呃哼，啊哈，果然是我看不懂的內容。

忽然有一隻手伸過來，幫我把卷軸顛倒了一百八十度：「要這樣看才對。」女魔法師向著我微微笑。我的臉上卻好像燒紅了炭，難堪到無以復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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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敷衍地瞄了兩眼，把卷軸交回去。女魔法師從旁伸手接過，聖騎士走上前，沉默不語用手指點上頭刻畫五芒星的五個尖端。

魔法師點頭，依照一定順序觸碰石柱。石柱一一發光，猛然冒出的光束在五座石柱間流竄，將空間撕開一個懸浮於空中的門戶。我赫然驚覺：那就是通往崔斯特姆端的通道！

我的雇主表情專注，回頭向死靈法師看了眼，死靈法師表情依舊陰沉，卻也嚴肅地點了點頭。

「我們上。」巴巴利安似乎從兩人舉動裡讀出了出發的訊息，扛起大斧衝在前面。

德魯伊攀住他肩膀：「你剛剛才吃過苦頭，這次不怕捱罵？」我聽見狼頭底下的聲音笑了笑：「我來打先鋒。」

魚貫進入通道，感覺跟傳送門沒有差多少，眨眼間，我們踏上了崔斯特姆端。

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所看見的……哦，雷格大神，這就是昔日的崔斯特姆端嗎？黑心王李奧瑞克，封印的暗黑破壞神，無名的拯救者，英雄，可是現在的崔斯特姆端只是燃燒著不盡之火的焦土，恍若空寂的鬼城。

德魯伊吸了口氣，領先走在前頭，穿過街道與焚燒的房舍。

我好像有點害怕。看看兩旁的房子正在燃燒……奇怪，這些火焰究竟燃燒了多久？這些房子難道焚燒不完的？這似乎不像是人世間的景象。

焦黑的街道突然間豁然開闊，我看見一個小型廣場，中央豎立著高高的絞架，以及……籠子裡有一個人！他一定就是迪卡‧凱恩！

但我也馬上發現，在廣場四週，不知何時已冒出了無數手持弓箭的白骨弓箭手。

聖騎士腳下的波紋立刻轉變，小小的光點以每個人身體為圓心擴散。「我早知道會有盛大的歡迎儀式！」巴巴利安大叫，拿起斧頭保護要害，幾枝箭「叮叮」射在斧面上。

德魯伊召喚出動物分散敵人目標，死靈法師所復甦的白骨大隊傀儡般站出去當盾牌。

Defiance靈氣的藍色層圈為大家提供了比平常敏銳的反應速度，白骨弓箭手的箭沒有那麼輕易擊中我們，同時，我的後方有黑影閃出，直直衝向關著迪卡‧凱恩的絞架。

我急忙轉頭想看清刺客大姐長什麼樣子，可是這次還是遲了：「可惡！」我氣惱地喊了一聲，在眾人疑惑的眼神下，趕緊拉弓抽箭矢，對準了敵人──

◆

利用傳送卷軸，我們回到營地。

蘿格的姊妹用微笑對著我，沒有多說什麼。我明白：我現在是個名副其實的傭兵，我屬於雇主，不能與尋常般和他們打鬧嘻笑了。

德魯伊、傑夫、亞馬遜大姐都往洽西那邊去了，修理武器、補充弓箭；死靈法師與刺客不見蹤影，

我的雇主和魔法師既不用維修裝備、也無須補充耗費性武器，在營火旁邊跟迪卡‧凱恩交談。

縱使無聊，我還是得跟著雇主。隱約，我聽見女魔法師、凱恩提及安達利亞、暗黑破壞神的名諱。

而我的雇主沉默安靜，像塊磐岩，只有不時肯首表示他正聆聽著話語。

夜晚又即將來臨，我提早把自己收攏進披風，掏出日記和筆，突然間不知要寫什麼。

安達利爾跟破壞神之名，難不成他們要追討暗黑破壞神？我心頭不禁糾緊：「暗黑的……破壞神……」

「我可以在這裡休息嗎？」女魔法師的聲音高高傳來。我嚇了一跳，沒來得及抬頭就先慌忙開口：「好、好的，可以。」

「嘿咻。」女魔法師抱著披風在我旁邊坐下，和我身子不過一個拳頭距離：「我是法師，梅格……那是什麼？」她把披風也裹住身體，不經意問。

「日記。」我直覺把日記換到離她較遠的手中。魔法師向著我一笑，沒有表示什麼。不過她說：「隊長也有寫日記的習慣。」我有點意外：「真的？」

「妳發現了吧？他的喉嚨，不能說話。所以他每天例行禱告儀式，除了冥想和默禱，就是寫在紙張上。因為沒有聲音，他沒有名字、也沒有聖職；我叫他隊長，傑夫叫他老大，大家都用各自不同的方式稱呼他。」

「那我呢？我該怎麼稱呼他？」我怔怔點頭，好像明白、又好像不明白。

女魔法師看我，又繼續說：「妳今天有分心唷？」我有點慚愧，紅著臉悶聲不語。

她說：「沒關係，妳很快就可以適應的。我對弓箭一竅不通，不過，逐漸累積經驗，妳也可以追趕上妳景仰的亞馬遜。」

（唔，被她看出來了？）

我又臉紅了，這次是因為不好意思。

「有人提到我嗎？」亞馬遜女戰士笑著、輕巧地落在我旁邊，身上已經包著禦寒的披風。

兩個女性同伴把我夾在中間，其中的不請之客還是亞馬遜！唔！唔噢噢！我的心臟快要跳出來了！

女魔法師手繞過我的身後，把亞馬遜拉得更貼近：「這個孩子很仰慕妳呢。」

（哇！妳別這樣啊！要是我衝動起來一把抱住她怎麼辦？）

「真的啊？」亞馬遜主動湊過來──哦！她、她的手臂碰著我的手肘！

（我要哭了！雷格大神！拜託別讓我在這時候失神，嗚嗚嗚！）

◆


「她們兩個好像總算明白：有她們在，我哪裡能睡得好。所以她們帶著笑容回去歇息了。

今天算是個不錯的日子吧？我開始對隊伍產生興趣了。

哦，不應該說是興趣，該怎麼講？歸屬的感覺嗎？真好。

我還是對於接下來的旅程，有著那麼些許不安。

但，我覺得我可以克服它。」


明天要往哪裡，我不知道。放下筆之後，我才想起忘了把關於隊長的事情寫進日記。

「……想想，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。」我聳肩，自言自語。

我終究是貪懶。調整了姿勢，任漸濃的睡意把我眼簾闔上，進入沉沉的夢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