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ain La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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哈洛加斯的早晨很冷，薄霧般的陽光，也融化不了地面積雪與降霜。

故鄉在東方的梅格怎麼也習慣不了這種差別，有時隨著她的意識，火蛇甚至會在她睡夢間無意竄出，為火焰的支配者取暖。

為此，梅格大傷腦筋，實在不知該怎樣讓這些無智慧的火焰衍生物明白：這樣子做是會引起火災的啊。

看樣子，只有讓自己能力更加成熟一途了。

今日的梅格依然起得很早，她先檢查了毯子、布袍有沒有火蛇爬過，然後抬頭對同樣透早醒來的同伴打招呼：「早安。」

披著黑色袍子的死靈法師，佇立在歇息地能照射得到陽光的地方。地面的積雪反光、透過雲層的日輝，把黑袍底下的臉龐照得格外蒼白。

「起這麼早做什麼？」梅格問。

賽冷斯沉靜了會兒：「日光浴。」

「……真的假的？」

梅格緩緩整理衣角，梳理頭髮，開口問：「雷蒙德說的，是不是你？」

賽冷斯對這句問話沒什麼反應，冷淡地反問：「為什麼不可能是妳？妳已是火焰的支配者了。」

「如果沒記錯，在大家第一次和七人聖騎士團接觸的時候，他們也曾說：同樣進入地獄的，不只一隊人。」梅格道：「想拉攏我們之中夥伴，也不只七人的聖騎士團而已……」

「不要瞞我，賽冷斯。」梅格平心靜氣注視著死靈法師：「當時我尚未成為火焰支配者，所以那不會是指我。而當我成為支配者時，心智進入過那塊領域──觸碰神之力的人類都會接觸的那塊領域──在那裡面，我與姊姊的心靈交融，所以才得知了姊姊的意圖。」

「但，在那裡頭，你的靈魂也在。」梅格看著賽冷斯，口中續道：「我沒告訴別人，不過，你我曉得你也邁進那個領域了。」

賽冷斯持續著沉靜，半晌才說：「那麼妳應該也交會過我的意識了，怎麼會不曉得我的想法？」

梅格搖頭：「不，我確實不知道。我只能感受到你的心靈在其中浮現，但是卻沒辦法進一步感受。假使不是因為你封閉了內心，否則就是表示：你已跨越到超乎其上的境界……你來告訴我：答案是哪個呢？」

賽冷斯轉身，黑袍因這個迴轉動作微微飄揚：「妳說呢？」

梅格卻從匆匆瞥眼間，瞧見賽冷斯斗篷下毫無裝甲保護的身軀，驚道：「你的裝甲？你沒穿盔甲在身上？」她跨上一步撘住賽冷斯肩膀：「你不想活了嗎？」

手掌與賽冷斯肩頭接觸的瞬間，梅格猛覺一股異常的熱度打掌心竄入，不自覺急抽回了手。

「你……」梅格駭然：這不是人體該有的溫度！

所以也不會是他的體溫！那麼又會是什麼？

賽冷斯對於這變故恍若無覺，梅格怔了會兒，突然開口：「那些芙勞兒為你配的裝備，你都撤了下來？她會怎麼說？」

賽冷斯腳步停頓了下：「提起她做什麼？我告訴妳：我不曉得失蹤者的下落。她的事情，也不必妳來提醒我。」

賽冷斯的聲音透著微微的激動。他走入暗處陰影，頭也不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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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我睡醒，險些以為天色還沒大白呢──我醒得不算晚，但是天色也該大白了，然而天空籠罩的烏雲又厚又重，空氣中不斷飄著雪，陰冷得讓人幾乎要凍僵到骨子裡去。

傑夫不知何時也醒了，正在外頭空地抓著斧頭虛轉身子、口中念念有詞，滿臉專注樣。

惡作劇的念頭冒了出來，我偷偷跑近，「哇」的一聲打算嚇他一跳。傑夫的表現很合作：「赫！」他整個人跳了起來，看模樣是差點就要把斧頭往回揮過來。

「妳不要嚇人！我在練功啊。要是我回手就斧頭揮過去怎麼辦？」傑夫看見是我，滿臉無奈，開口抱怨。

「抱、抱歉。」我忍不住笑容：「不過你別擔心，我早清楚你個性，所以要是你斧頭砍過來的話，我也會預備好躲開的。要是這點功夫都做不到，哪還能當夥伴哪？」說著對他眨眨眼。

「呃。」傑夫這下沒話可說，我趁機問他：「隊長要我們差不多該集合囉。嗯，你在練功？練什麼？」

被人偷偷瞧見練功過程，年輕的戰士倒是毫不在意、也不隱瞞：「旋風技能，Whirlwind。」說著，傑夫收拾武器，跟著我的腳步走。

隊長和其他人已在城內傳送點集合，梅格代替隊長為我們說明了新的任務：為哈洛加斯空虛無首的長老會搜尋安亞與尼拉賽克的下落。

我們專心聽著馬拉說：尼拉賽克也失蹤，但很有可能是獨自返回他自己進行研究的神殿，所以，她老人家希望我們還是優先找尋安亞的下落，而她會嘗試與尼拉賽克聯絡。

夸爾凱克對於尋找尼拉賽克之事顯得不以為然。這也難怪，他對尼拉賽克頗有成見，這件事我們已聽傑寺說過。

對於我們拯救了被困的戰士，夸爾凱克感謝之餘，贈送我們三片少見的符文：「來，這三片符文給你們，我偉大的英雄，就當作是謝禮吧。對我來說，這東西派不上用處，也不能與你們的恩惠相比，不過我相信它確實能為你們帶來助益。」

梅格接過符文，仔細端詳：「Ral、Ort、Tal，這是作用於盾牌上的『古代人的契約』！」

想起盾牌，魔法師自然將其遞給了隊長。沒想到隊長搖著頭婉拒了。

「我只要這面盾牌就好」──這是隊長神情中的意思，無須梅格轉達，我們也看得出來他對親父遺物的信賴及堅持。

梅格把目光轉向傑夫：「那麼，你呢？」想不到傑夫也搖頭，現出雙手的武器：「我要用這個……」他猶豫了下，解釋說：「我想過了某個人對我說過『重練』的那句話……」

「雖然聽到時，覺得那很羞辱人，不過，確實對於我來講，Berserk和Whirlwind兩大技巧，我只能專精其中之一而已。」

「昨天看見老哥的Berserk逼得雷蒙德使用神聖之盾來抵禦，而我的同一招，卻是被他簡單格開，我更有這種感覺。」

「所以，我決定要專精在Whirlwind上。因為那是對我而言、不可取代的戰技。」傑夫毅然道。我聽了忍不住臉上一紅。

梅格和隊長對看了眼，都點頭：「好的。你不必勉強。」梅格說：「這些符文就由我收下吧。我們走，該是動身的時候了。」

馬拉、夸爾凱克目送我們離開，口中為我們祝禱……夸爾凱克突然起疑：「對了，傑夫小子，你剛才講的那什麼叫雷得門的人、用什麼神腎之盾來著、擋住我們傑寺的狂戰士攻擊，那是什麼一回事情？」

「啊！沒、沒事！沒事情啦！」傑夫從原先的堅毅肯定表情，這會兒轉為大窘，說完就落荒而逃：

「那、那我先走啦！凱克老伯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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得夸爾凱克的允許，由傑寺為我們帶路，前往水晶通道、並且說明巴爾的邪惡計劃。

只是他沒想到：其實這些事情，昨日傑寺都與我們說了。現在想來，對夸爾凱克還真有些不好意思。

而更不好意思的還在其次：雷蒙德在哈洛加斯外頭等著我們。我們從傳送點步出時，他已與其餘二名夜裡會合的聖騎士相候多時。

不然怎麼辦？我們總不能把他也帶回哈洛加斯吧？想到這點子就覺得瘋狂……找機會，我定要弄清楚他和傑寺間的糾葛。

我們一行，加上韓德、奧芮特，總共九人，由冰凍高原往亞瑞特山麓推進，目標是山腰上進入亞瑞特聖山內部的入口洞穴：水晶通道。

多會合兩名聖騎士，前進速度更快。傑夫與傑寺兩名巴巴利安兄弟走在隊伍的最前方，各使Whirlwind和Berserk兩樣究極戰技，隊長打開Fanaticism靈氣，助兩名開路先鋒橫掃千軍。

即使情況順利，梅格還是小心注意著周圍狀況。目前以近身戰鬥為主的隊伍，深入敵陣，會有什麼情況變化誰也不曉得，她是隊員唯一法師，有保持警覺性的自覺。

還好一切順利。我們並不與大量敵軍進行正面衝突，依舊採取隱密行動，沒花半天時光，通過了亞瑞特高原，水晶通道的入口已經近在視線可及範圍內。

「我們快到了。」我張口對眾人說。香奈兒不在，所有人之中，便屬我的眼力最好，聽我這樣講，所有人都加快了速度、同時也不忘加緊防備。

總算快要到了……我正想鬆口氣，忽然，胸口揪緊，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沒來由湧上心頭……

「好順利呀？太順利了。我是不是忘了什麼？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麼？」心中有個聲音在問我自己。

正當我這樣想的同時，巨大的黑影籠罩了我們全部人。

四個聖騎士腳下踏的靈氣有志一同：全部變成Vigor，加快所有人的速度，梅格也使用了Teleport瞬間移動。

我們全體往周圍散開，原先隊伍所在的地方，從天而降一個醜陋肥壯的怪物，宛如小隕石墜擊的聲勢，體重較輕的我差點就讓風壓吹倒。

傑夫扶起我，定睛看去，那敵人再眼熟也不過了──督軍山克！血腥丘陵上的督軍山克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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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只外貌，揮擊來的長鞭也絕不陌生──傑夫吃過督軍山克長鞭的虧，閃開鞭子，一隻手臂護住我：「小心。」此時，其餘同伴也被山克的鞭子逼得連連退後。

「聖……騎士……四個！四個聖騎士！」督軍山克的面孔又比先前來得猙獰，無神的雙目、滿身髒污和泥土血跡，怎麼看都覺得是喪失了心智的模樣。

即使如此，他的攻擊還是銳不可當，長鞭武器的末端揮開來，原本就能超過音速，山克發狂似的攻擊，在身邊三公尺內都是鞭子攻擊範圍，壓根無法近身。賽冷斯放出Decrepify、聖騎士Holy Freeze靈氣全開，也同樣無法抑制。

「躲不開的話，就不要躲！」

傑夫大喊著往前衝：「看我的Concentrate！」

「好主意。」聖騎士雷蒙德開啟了Vigor靈氣，動作比傑夫更快：「防禦與格擋就交給Holy Shield的神聖之力吧！」

Vigor首先對聖騎士自身產生效用，雷蒙德腳步比傑夫更快衝近敵手，幾道肉眼捕捉不了的鞭擊，都由Holy Shield指引他順擋下。雷蒙德動作不停，翻過盾面、尖端朝敵：「Smite！」這記重擊打在山克寬大的腰圍上，怪物立刻痛苦地彎下腰來。

不料，雷蒙德的盾深深陷入山克充滿油脂肥厚度的腹部，竟然抽不出來。山克藉著彎腰的動作，順勢張口，一球碧綠的黏液彈打在未來及閃避的雷蒙德身側：「不是你！你們不是他！」

黏液般的噴吐，爆開來衝擊卻大得驚人，雷蒙德重重摔出，其他人吃驚補上，留下治癒聖騎士韓德協助雷蒙德。

「他比上次更強！怎麼會？」傑夫原先衝在雷蒙德後頭，這時是第一個首當其衝，吃了兩鞭後不禁大喊著。

山克遭遇剩餘七個人圍攻，死白的眼睛掃過我們全部面孔，猛然張口：「不是！不是這些騎士……不是！」

「……報仇！報仇報仇嗚嗚唷唷唷！」山克這般大吼，身上的鎧甲暴綻出前所未見的強烈異光。他長鞭擊地，引起風沙塵土，地面產生劇震、遠遠傳開。

和這震動聲相應和，遠方隱約傳來了廝殺聲、呼喊聲、奔騰聲，地面由四面而起開始微微震動。

「那件盔甲？」情況突如其來，聖騎士團之一的奧芮特發現了某件異狀：「地獄鎔爐鍛造者‧海法濕特的親製鎧甲？」

同為聖騎士團成員，曾經親眼見到自己的隊長斬殺海法濕特，又聽見督軍山克的怪異言行，聖騎士雷蒙德恍然喊出口：「原來如此，是海法濕特的精神寄宿在那件鎧甲上！」

海法濕特的怨念透過手製的鎧甲，與盔甲之主督軍山克結合為一，此刻我們的敵人不是山克、也不是海法濕特，卻是更危險的存在。

為巴爾的地獄侵略之伍督軍的山克，擁有使部屬狂暴化的能力，此時他長鞭敲擊地面，遠處傳來驚人震耳的聲勢，很快所有人便知道了這代表什麼：他召喚了全亞瑞特高地、冰凍高原上的地獄敵軍，全都朝這裡集結而來……

「進去水晶通道，快。」隊長和雷蒙德幾乎同時有了認知：「假使地
獄大軍在此的前線全數集結，根本不是我們能抵擋的。」

我急喊：「那這傢伙怎麼辦？」我所謂的「這傢伙」自然是指為怨念附體、具有山克外形的強敵。

高大的雷蒙德轉動著眼珠，正要說話，山克已又揮舞著鞭子逐漸逼近，封鎖了水晶通道入口週遭……眼看避免不了這場硬戰，長鞭的使動者忽然緩下了動作；那雙眼睛雖然失去了理智與焦點，卻能使我們強烈感覺：他的注意力轉移到了某處。

長鞭再次抽出，目標是遠方快速接近的身影：七人聖騎士團領導者之一，亦是海法濕特怨恨漩渦之中心點，湖上的聖騎士伯格。

見到伯格到來，雷蒙德很快說話：「這裡交給我們。我們會拖延水晶通道被封鎖的時間，你繼續帶領齊他人完成交代吧。」他向著我們隊長道：「願神祈祝你，帕拉丁的弟兄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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韓德治療完成，與恢復戰力的雷蒙德一同站到女聖騎士奧芮特身側，三人面對怒浪般簇擁的怪物大軍。

「這些怪物都瘋了。」雷蒙德摸著下巴發表心得。

「嗯，照理來說，只要能除掉呼喚他們、使他們狂暴的關鍵，就能化解這個局面吧。」韓德開口。

「同意。在那之前，我要盡情向大軍丟鎚子了；韓德你負責專心開好Meditation、小蒙用Concentration靈氣，支援我用Blessed Hammer。」奧芮特看起來很興奮：「樂意服務嗎？還是兩位男士有意見？」

雷蒙德和韓德一個點頭一個搖頭：「好的。」、「沒意見。」他們說：

「我想，也沒人願意去老大那邊，在古式Zeal發動、刀氣滿天飛之下湊一腳……（冷汗）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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伯格身影未到，劍影先出，Zeal的氣勁幻化成巨大鋒利的光幕，若有形質，切開地面朝遠遠敵人激射。

雖然招數本身不會對同伴造成傷害，但是刀氣四溢，把地面切割得殘破不堪，還是讓另外三名聖騎士同伴猛跳腳避開：「老大，你嘛收斂點好唄！」

「你不要叫湖上騎士，叫失神騎士算了啦，討厭。」

「哇，我的腳、我的腳陷下去了──」

聖騎士專注著、恍若未聞。他腳步追上氣勁，長劍揮出，與怨魂加身的督軍山克長鞭交會，爆發連續的破空聲。

但，才不出三招，長劍立刻讓鞭子猛烈的來勢絞斷，化為片片閃耀的碎片四射。

伯格撤招退後，眼角有一絲訝然。

──怨念加上強壯的肉身、尋求復仇的焦急，敵人的力量已經高漲到無以名之的顛峰狀態。

伯格揚揚眉，將斷劍脫手拋開：「果然在商店隨便買的貨色，老忘記要修理，還是太勉強了點。」

「那，我就用強一點的武器陪你玩玩吧。」聖騎士說完，拔出了腰間另把武器，那是柄帶著耀眼藍白二色光的幻化刃，隱約散發電氣「霹啪」音、光束的嗡嗡鳴響。

「準備好了嗎？」他笑著：「讓我拔這把刀的代價，可是很高的……」